上清派真诰典籍
《真诰》为上清派重要典籍。南朝齐梁间道士陶弘景编撰。因其大部分内容系东晋杨羲、许谧等人的“通灵”记录,谓是仙真告授,故名《真诰》,或称《真》。这批在不同时间、地点,以杨羲主写的记录,加上其他修行杂记和来往书信,在杨、许死后,流播江东,历经数代,多有散失、增改。在陶弘景之前,道士顾欢曾加以搜集整理,编成《真迹》一书(即《无上秘要》等书所引《真迹经》)。陶弘景再勤加搜访,乃校之《真迹》,“补罅纠谬”,重新诠次,并加注解,易名《真诰》。
该书七篇,据陶弘景注,每篇本一大卷。《旧唐书·经籍志》《新唐书·艺文志》 《崇文总目》、衢本《郡斋读书志》《直斋书录解题》《宋史·艺文志》等均著录十卷。 《正统道藏》太玄部收此书,又析为二十卷。其篇卷次第及内容如下:一,《运题象》四卷。起于“愕绿华诗”,止于许翙抄写《剑经》论尸解事,多诗歌、问答。述众仙屡降,遗以仙枣等状;列降临诸仙之名,陈三元八会为书本始;说三十六天十方上下;贬斥黄赤房中及帛家道血祀之术,宣谕上清弃世登仙之旨。陶注云: “此卷(篇)并立辞表意,发咏畅旨,论冥数感对,自相俦会。”
二,《甄命授》四卷。自标目“道授”,多“君曰”为段,列《上清经》目,叙历代修道者掌故及神仙传说;戒以学道九患、天下五难、功过标格、宿命罪福,谕以“人生有骨录,必有笃之道使之然”、“道德无形,……断六情,守空净,亦见道之真,亦知宿命”之意。此“并诠导行学,诫厉愆怠,并兼晓分挺,炳发祸福”。卷八“太元真人告许长史”后四条言太上有“枕中之要”,“故当与卿同编仙录”云云,是后人所作,陆修静得之于南阳。
三,《协昌期》二卷。多录经诀,有“太上真人撰所施行秘要”、“清灵真人说《宝神经》”、“紫微夫人喻书”、“东华真人服日月之象上法”、“上清真人冯延寿口诀”、“养性禁忌口诀”等目,说导引、咽液、内视、远听、祈祝、服药、应梦、存二景、守玄白、拘魂制魄、守一斋戒,及避邪鬼、建冢墓等杂忌。此“并修行条领,服御节度,以会用为宜,随事显法”。此篇还言及汉明帝时佛教传入事,并谓“佛驾正轮”, “大方诸之西、小方诸上多有奉佛道者,有浮图,……其上人尽孝顺而不死,是食不死草所致也”云云。
四,《稽神枢》四卷。主要叙述茅山形胜和来山修道者事,旁及诸洞天仙馆、地下鬼官位次:“并区贯山水,宣叙洞宅,测真仙位业,领理所阙”。
五,《阐幽微》二卷。言北方罗酆山鬼事,叙六天宫鬼官位次,并附杨羲通灵所作《辛玄子自叙并诗》(此段另有成书,见录于《新唐书·艺文志》,作《灵人辛玄子自序》一卷),以明“形识不灭,善恶无遗”。
六,《握真辅》二卷。系杨羲、许谧、许翙三人在世时所作修行杂记及书信往来, “非真诰之例”。多记感梦、通神、写经、修行诸事,并录诸禁忌日及造静室法。
七,《翼真检》二卷。为陶弘景自述。由《真诰叙录》和《真胃世谱》两部分组成,并“标明真绪,证质玄原”。《真诰叙录》述《上清经》之源起、传授,以及该书资料之出世、流传、收集、整理等情况,并列举全书之体例。《真胃世谱》则记许氏谱系,并有杨羲、华侨等人传略。
该书叙述上清经、传和《真》源流甚详。书中称引的百二十余种道书,绝大部分属于上清派。《甄命授》所列经目,现多有书存世。其中称某经“在世”,如《八素真经》《九真中经》《除六天之文三天正法》(《太上三天正法经》)《石精金光藏景录形》《飞步七元天纲之经》《大洞真经三十九篇(章)》《曲素决辞》等,即是该书于东晋杨、许书写此语时已造出。其余经书,根据书中其他资料,也有不少造出或初具雏形。这对于上清道书断代具有重要意义。《真诰叙录》述杨、许手迹流传,后王灵期张大造制事,又指出:“自灵期已前,上经已往往舛杂。”并以事实说明:“杨君去后,便以动作。故《灵宝经》中得取以相揉,非都是王灵期造制,但所造制者自多耳。”这都是很有价值的资料。书中还旁及正一、灵宝、三皇、太清等系经书的流传或制作情况。例如,指出葛巢甫造构《灵宝经》,陆修静敷述《真文赤书》《人鸟五符》,等等,为考察《灵宝经》源流提供了重要线索。
该书奉上清法为“上道”,认为高出旧天师道的“太清家”;尊《大洞真经》为“仙道之至经”,谓“读之万过,毕便仙也”。崇尚诵经、存神、守一、斋戒,独斥房中,集中体现了上清派的教义和修行方法。书中又将老君列为低于上清真人的太极真人,并称“太上”(陶注云“此即谓太上高圣玉晨大道君”)即上清真人,“为老君之师”,反映出上清派信仰特征有异于旧天师道。此书描述佛及奉佛之人有如神仙,尚保留佛教初入中国时人们对佛教的观念。又将佛教罪福、地狱之说引入道教,以此构筑酆都鬼官阴司。还大量地吸收佛教术语、思想,如说:“欲殖灭度根,当拔生死栽。”“种罪天网上,受毒地狱下。”“芥子忽万顷,中有须弥山,小大固无殊,远近同一缘。”等等。这些对研究上清派的形成和东晋南朝佛道二教交流的历史,均有相当的参考价值。卷五以功补过一条,陶弘景注称是“功过之标格”,为“功过格”一词之出处。卷一“三十六天”说有别于灵宝派“三十二天”说。卷十一谓“十天之内,有地中之洞天三十六所,其第八是句曲山之洞,周回一百五十里,名曰金坛华阳之天”,也是道教“三十六洞天”之早见于文献者。卷三称得上清道者“将乘龙驾云,白日升天,先诣上清西宫,北朝玉皇,三元,然后乃得东轸执事矣”,更是盛极于后世的玉皇崇拜之滥觞。
《真诰》虽为上清派要典,但对道教其他派别也有所涉及。
如《真胃世谱》提到:“李东者,许家常所使祭酒,先生(按指杨羲——引者注)亦师之。家在曲阿东,受天师吉阳治左领神祭酒。”透露出上清派创始人与天师道的密切关系。书中还有针对葛玄等修道者和《灵宝经》的评论;尤其是陶弘景注,以其亲身所见,直接具体地记述了当时民间的道教信仰和茅山道士修灵宝斋的盛况。是研究东晋南朝道教史不可多得的原始资料。
此书文体杂陈,其中有大量诗歌,皆盛其词藻,文辞华丽,风格多异于魏晋玄言诗和山水诗。书中还论及道士的书法、建靖室法;且其养生法殊多诀要,至今仍有借鉴意义。